首创吴江第一所公学

徐宏慧

　　金松岑（1873——1947），按12生肖纪年，他属鸡，今年是他延生144周年，去世70周年。他是爱国主义者，教育家、文学家，是吴江近代三杰人物之一。

　　金松岑很小的时候就受家族诗社的影响，学会吟诗唱和。金家在1811年成立了以家族为团体的诗社——学吟社。1898年2月他的文章被大贵人瞿鸿禨看到，瞿鸿禨是慈禧身边很信任的重臣，曾任军机大臣等职，那年清廷派他到江苏招揽人才。瞿鸿禨对金松岑很看重，就写信召他到江阴南菁书院读书，任学长（相当于班长之职），这个书院在当时人才集聚、影响深广。金松岑去后，准备参加那年新设的经济特科人才选拔。

　　戊戌变法失败，清政府取消了经济特科开考，金松岑忿然辍学回家。1899年3月，他在家里办起了私塾。

　　1902年4月25日（农历3月18日）金松岑在同川书院旧址内，创办了吴江县内第一所公学——同川自治学社。此时中国教育会来函派金松岑到日本留学，培养教育会骨干，因为老母和妻子的反对，没去成。他就在家一心一意办学校。

　　取名同川自治学社，是因为同里古镇横贯三条内河，像个“川”字形，所以就叫“同川”；“自治”土话讲：自收自支、自己管理，也意寓与晚清政府黑暗统治相抗衡。同川自治学社，教育的起点介于中、小学之间。根据金松岑原意是想办中学文化程度的学校，但后来生源缺乏，也只得根据实际情况，从低年级教起，以后教育基点定在了小学。学生的年龄参差不齐。

　　金松岑创办公学，在吴江县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，自1902年至1911年辛亥革命前期，吴江县内一下子办起了55所公学。办公学的好处是，教师专业性强，教育质量相对提高，不像私塾一人得教数学、语文、历史等等。

　　金松岑办学的理念主要有三点：

　　一是道德教育。人无德不立，业无德不兴。道德是做人的立身处世之本。

　　二是军国民教育。当时的爱国之士有种思潮，暴动推翻清政府或者行使“荆轲刺秦王”的壮举。所以向革命军输送人才，也是金松岑办学的方向之一。金松岑自己也给学生上体育课，他全副武装，军人的打扮，高统靴，身挂大刀。他还吸收社会上一批青壮年一起参加进他的体育会，最多时，体育会有200多人。

　　三是实利主义。学点实用的文化知识，自治学社开设了10多门课，国文、历史、地理、理科、算术、英语、修身、经学、图画、手工、园艺、乡土、生理卫生、法文、体操等，像英语、生理卫生等课程的设置，当时苏州省立实验小学都没有开设，而同川学校走在了前面。

　　金松岑自己教国文、史地、音乐、体操等。

　　金松岑办学之初，音乐老师很难找，为了不使学生在音乐方面成为盲点，他买了风琴自己苦练。他的眼睛近视1千多度，弹唱时为了看清乐谱，整个头凑下去，额头和鼻子差不多碰到琴键，学生暗地里送他个雅号“松岑吻琴”。

　　金松岑从1902年春到1911年秋离开同里到苏州，建校9年。同川学校已有学生540人，毕业生47人，其余为肄业生。同川自治学社毕业了一届社员23人，两等公学毕业了24人。同川学校学生升入北京工科大学，上海复旦、南洋公学、及直属省陆军、法政、商船、实业或师范的有81人。后来有不少人出类拔萃成了知名度较高的学者和文人，如柳亚子、王绍鏊、金国宝、范烟桥、杨千里、徐平阶、薛天游等。

　　 同川学校的学生后来重视教育的很多，如金国宝、杨千里、徐麟、薛天游、金立初、陈雅初、钱太初等等，他的学生又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学生。

　　金松岑离开同里后，一直关心着同川学校，他也一直担任同川学校的校董。1946年4月，是金松岑生前最后一次来学校，据后来的学生回忆，他精神很好，足足为学生演讲了一个多小时，鼓励学生学习吴江先贤王锡阐、吴日生等，他特别提到要学习清官廉吏芦墟人陆曜，反衬他痛恨当时贪污腐败的国民党官员。最后他激动地高呼：“我同川乃复仇雪耻之邦，非藏垢纳污之地”。

　　金松岑生前亲自主持和操持10周年、20周年、30周年校庆纪念，现存于吴江图书馆的一本20周年校庆记载，内容很详细。

　　金松岑办学的可贵之处，在于他向学生传播的爱国思想，这批学生又在以后的民主革命运动中，发挥了各自不同的作用。同川学校实际功效，真可谓“四两拨千斤”。

　　比如学生柳亚子，和金松岑的好友陈去病等，在1909年发起成立了南社，柳亚子又发展了母校同川学校的师生20多人，他们是钱叔度、徐麟、陶神州、范烟桥、林立山、邹亚云、沈祥之、吴豹军、杨千里、杨济震、凌仰霄、沈重威、沈大椿、王岳麓、殷剑侯、金祖荣、顾珩、叶与凤、叶与骥、张锡佩等。

　　金松岑的学生加义弟蔡寅，因受《苏报案》的影响，后东渡日本攻读法政，在日本期间结识了陈其美，在陈其美的引见下，见到了孙中山、黄兴，并欣然加入中国同盟会。1911年入南社，11月初，陈其美在上海率军攻占江南制造局，设立了沪军都督府，委任蔡寅为都督府军法司长。1913年，宋教仁遇刺，蔡寅四处奔走，力促时任上海地方检察厅长陈其美签发传票，令袁世凯和赵秉钧到上海候审，同时悬赏缉拿洪述祖和应夔丞等凶手。倒行逆施的袁世凯下令裁撤江苏各级审检厅。蔡寅赶赴北平，到处发表演说，揭露袁世凯的狼子野心。 “二次革命”爆发，黄兴领兵进驻南京，亲任江苏讨袁军总司令。蔡寅奉孙中山、黄兴之命，任江苏省省长。在讨袁军屡遭失利，袁军冯国璋、张勋两部直扑南京的危急关头，蔡寅冒着枪林弹雨，身先士卒，亲临第一线，他带队在南京天堡城一战中，浴血奋战20多天，天堡城5得5失，枪声炮声震憾整个石头城。但最后，讨袁军终因力量悬殊，后援不继失利，蔡寅随黄兴，撤走上海。1934年9月病逝上海。

　　金松岑为此十分伤感，写下了《蔡冶民传》。蔡寅才华出众，对诗学很有研究，善作诗词，但可惜大多散佚，仅留一部他儿子后来收集的遗稿《怀庐诗钞》，金松岑为此书作序。

　　比金松岑小9岁的学生——杨天骥，他是费孝通的舅舅，早期曾在金松岑处读书，为金松岑《女界钟》题写书名，1904年任上海澄衷学堂当国文教员。胡适曾是他的学生。1909年加入南社，同于右任一起创办《民呼日报》等，揭露清王朝的腐败，鼓吹民主革命。与陈其美、宋教仁等为友，成为上海著名报人，激进民主革命者，被清廷列为重点搜捕的对象之一。辛亥革命期间，他参加陈其美所领导的进攻江南制造局及道台衙门的战斗，制造局总办张楚宝仓皇出逃，留下一辆马车，陈其美缴获后赠送给了杨天骥。杨天骥后出任《申报》、《新闻报》主笔，此后到南京任孙中山秘书、教育部参事等职。

　　比金松岑小15岁的学生——王绍鏊，自同川学校毕业后，外出读书。1908年到1911年，他在日本渡过了三年留学生活，回国后，他积极投身辛亥革命活动，孙中山在南京任临时大总统后，他和章太炎到南京谒见孙中山，面陈革命方略。不久，他参加了第一届国会竞选，当选为众议院议员，随被选为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，从事宪法起草活动。1913年11月北洋政府下令撤销国民党员的议员资格，王绍鏊愤然南归。以后袁世凯妄图恢复帝制，王绍鏊积极参加讨袁护法运动。袁世凯失败，但继续上台执政的还是北洋军阀，搞得战乱频繁，民不聊生。王绍鏊认识到支持孙中山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，才是出路，他赶赴广州出席非常国会，拥护孙中山为大元帅。

　　    新中国成立后，他曾任财政部副部长等要职。

　　比金松岑小21岁的堂弟——金国宝，1910年毕业于同川小学，后外出读书，他在苏州两级师范学校（现改名省立苏州第一师范学校）读书，他品学兼优，被推为学生会干部。辛亥革命后，他领导全校同学积极参加倒袁运动，遭到当局忌恨，1913年当局责令校方强行开除他。此后，他到上海复旦公学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书，后任复旦大学教授，南京特别市政府财政局长等职。他与当时的进步人士瞿秋白交往密切。1919年9月1日，他在国内最早发表翻译列宁著作《鲍尔雪维克之所要求与排斥》的人，他的译本比戴季陶、郑振铎的译本要早20天和105天。因此中国国内最早把列宁著作译成中文的是金国宝。1994年11月上海社科院经济所统计组在举行“纪念金国宝先生诞辰100周年”座谈会上，正式称他为中国统计学之父。

　　除此之外，还有不少学生分别在各条战线上作出了突出贡献，如严宝礼，《文汇报》主要创始人；任嘉尧，参加《文汇报》创刊，后为报业界高级编辑、离休干部；张仲寅，西北工业大学飞机系教授，系主任；严赓雪，新疆农业大学教授；金维埏，原纺工部高级工程师；陈传方，上海海运学院外语系教授，系主任；顾希亮，上海市政工程设计院高级工程师；金本立，曾任抚顺石油化工研究院教授高工；范滋德，中国科学院上海昆虫研究所研究员，硕士研究生导师；李冷路，曾任上海文艺出版总社编辑、副编审。《旅游天地》主编，离休干部……

　　1904年3月，他在同里还创办了明华女校。这也是全县首创，在全国也不多，比梁启超还有蔡元培各自在上海创办的二所女校晚了6年和2年。这与他的指导思想有关，1903年金松岑的《女界钟》出版发行，标志着这一年成为中国近代妇女史上重要一年。该书一经出版，即在知识界引起极大的震动，在短期内，销售一空。《女子世界》用“看！！！看！！！看！！！”来渲染《女界钟》。金松岑也因此而被誉为“中国女界之卢骚”。

　　此前梁启超等人也提倡妇女解放运动，但他们只要求相夫教子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。金松岑的可贵之外，在于他提出了女子受教育权。女子占人口的一半，发挥这部分人的力量，才能更好地富国强民。顾亭林提出‘天下兴亡，匹夫有责’，金松岑说“匹妇亦有责焉”！

　　他反对女子缠足，提倡天足。明华女校的女子一律不缠足，已经缠了，立即放足。他说缠足是“悲哉天刑乎”。

　　金松岑的办学理念也影响了他的学生任传薪，1906年初，任传薪也在退思园内创办全县第二所女校，这就是影